摘要：
... 文丨马亮（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、公共管理学院教授。）
政府要想招商引资和促进产业发展，就需要同企业打交道。但是，不少公务人员担心与企业家交往可能带来风险。这使政商交往难以常态化开展，也影响政商关系维系和营商环境优化。因此，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关键之一，就是让公务人员与企业家可以正常交往。
近日，广州市纪委监委印发《广州市政商交往若干场景行为指引及答疑（第一批）》（下称《指引》），从优化政商交往入手，为公务人员和企业家提供了一份行动指南。《指引》涵盖招商引资和涉企服务、接待就餐、交通用车、差旅住宿、礼品捐赠、对外交流等6个方面18类政商交往高频场景，从正面与负面清单、典型场景与案例、规则依据与专家解读等方面，详细地讲解了公务人员如何同企业家交往。
政商交往是一门学问，越来越复杂化、多元化和专业化，也需要更好的指导与规范。政商关系要清白，但同时也要亲近。企业得不到政府部门应有的关心和服务，也影响招商引资和创新创业。广州市纪委监委编制的政商交往行为指引，为安全有效地开展政商交往提供了详细的政策解读。
领导干部不敢、不会、不愿和企业交往，使政商交往“一个巴掌拍不响”。公务人员不敢和企业家交往，是因为各种纪律约束让他们害怕被问责处分。公务人员不会和企业家交往，是因为缺乏指引，他们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。公务人员不愿和企业家交往，是主观上不积极，缺乏政商交往动力。
我们鼓励政商交往，但是不能只说不能做什么，还要说明能做什么，以及具体怎么做。在吃饭、用车、礼品捐赠、考察交流等方面，看似平淡无奇，但是却需要更加精准的指引，让公务人员和企业家都能够放心地交往。
针对政商交往，过去不少地区和部门是“一刀切”地一禁了之。一些政府部门甚至矫枉过正，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。这让领导干部和企业家双方都不适应，感到不舒服，也不知道怎么交往互动。比如，政商交往可以吃饭喝酒吗？在什么场合可以使用酒水？喝什么酒？喝多少？怎么喝？过去这样“一刀切”的完全禁绝，就带来政商交往不顺畅。
行为指引是用于指引行为的，要指导到位、引领到位，让领导干部和企业家知道可以做什么，不可以做什么，以及做什么要怎么做。不少地区也在构建亲清政商关系，出台多种政策来引导政商交往。但是，一些政策要么语焉不详，要么教条主义，令公务人员和企业家都无所适从。
相对来说，广州市发布的《指引》除了明文规定，还有制度依据、典型案例、专家解读、政府和企业的反馈，具有清单化、场景化、法治化与可持续性等特征。
《指引》有很强的清单化，明确每个方面和场景的正面行为与负面行为，全面覆盖各类可能行为并加以引导和规范。《指引》是场景化驱动的，明确6个方面18类政商交往高频场景，每个具体场景的说明都简单易懂，方便公务人员参考遵从。
《指引》注重法治化，为每类场景和行为规范提供相关法律法规、党内法规与规章制度，使政商交往有法可依，有法必依。与此同时，《指引》“接地气”，可操作性强，有望成为政商交往的导航系统和“葵花宝典”，使公务人员和企业家在遇到问题时查字典、找方向、懂操作。
当然，行为指引只能是原则性和引导性的，哪怕覆盖高频场景，也不能包罗万象，涵盖政商交往的各种可能性。政商交往需要“一事一议”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。所以，不能简单机械地照搬《指引》，导致领导干部的动作僵硬乃至变形。要灵活运用《指引》，因势利导，因地制宜，视情况而定，使领导干部能够游刃有余而不逾规。
《指引》既是对领导干部的指引，也是对企业经营者的指引，让政商双方都可以谋求共识和正常交往。对于企业家来说，可以让他们理解领导干部为什么不能参与一些企业活动，以及如何组织活动才能与领导干部良性互动。
《指引》的出台也是纪委监委等相关部门主动担当作为，承担起政策解释与干部激励关爱的职责。《指引》的核心是希望能够激发领导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，而不是困住手脚，动弹不得。公务人员和企业家不交往就没有风险，但是也就没有政商互动和营商环境。政商交往就有可能出现问题，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，把孩子和洗澡水一块倒掉。
在政商交往方面，要坚持三个“区分开来”，把干部担当作为同违法乱纪、胡作非为区分开来，把公事公办与以权谋私区分开来。要建立健全容错纠错机制，不能使其流于形式，而是为担当作为的领导干部保驾护航。
《指引》发布了第一批，后续会遇到新情况不断完善。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吃穿住行这些方面，因此《指引》的普遍适用性较强。所以，要鼓励各地“抄作业”，一起完善政商交往行为指引，更好地发挥《指引》的指导作用。当然，《指引》的依据有不少是广州本地政府部门出台的相关政策，需要认识到不同地区、部门和行业的差异并进行微调。与此同时，涉及跨文化的政商交往，也需要尊重文化差异。
另外，除了通过《指引》引导公务人员与企业家交往以外，还需要通过其他途径改善政商关系和优化营商环境。比如，政府部门要稳定企业预期，特别是政策调整要可预期，不能朝令夕改，令企业无所适从。再如，要畅通政商沟通机制，常态化开展企业咨询与政策反馈，让企业的声音能够融入政策，让政策能够以企业为中心。此外，还需要减轻政商交往负担，做到无事不扰、有求必应，让企业轻装前进，不让迎来送往成为企业不可承受之重。通过这些方面的多方努力，可以更好地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并推动营商环境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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